窗外的雪水化开,桑璐梨跪在地上,冰冷的凉意瞬间窜入膝盖。
她紧握着拳,从喉咙中挤出声音。
“我错了,求段太太高抬贵手,原谅我……”
林疏瑶笑着走到她面前:“199个响头呢?看来你的诚意不太够啊。”
桑璐梨咬紧牙,俯身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上。
“求段太太宽恕……”
疼痛从额头传来,桑璐梨紧闭双眼,难言的羞辱几乎将她的理智挤入黑暗。
林疏瑶讥笑着看她。
此时,门外进来一个保姆,附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。
林疏瑶脸色变了变,冷哼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。
桑璐梨缓缓起身,雪水顺着发丝淌过眼睑,视线模糊一片,她哑声低喃:
“一次屈辱换母亲好好活着,不亏的,桑璐梨,你一点也不亏……”
或许是白天受了凉,晚上她又不住地吐了起来。
时隔半月,段屿昂第一次踏进了这处院落。
私人医生战战兢兢地说出病情,段屿昂淡淡道:“明日找全城最好的产科医生来看。”
桑璐梨自嘲出声:“何必呢?得罪了段太太,我的命还值得救吗。”
说罢,她猛地转头看向他,指尖泛白:
“可我母亲做错了什么?你们何必去为难手无寸铁的妇人!当真无耻至极!”
话音刚落,下巴便被一只手紧紧捏住。
段屿昂俯身看着她,眼中尽数寒光。
“她如何,还轮不到你来评价。”
桑璐梨看着他眼中的冷意,只觉身体冷得跟置身冰窟一样。
段屿昂抿了抿唇,松开了手:“如果不想你妈出事,就别再有下一次。”
桑璐梨却似乎猛然惊醒,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角,颤声道:“别为难我妈。”
她轻轻将头靠在那一片衣角上,泪珠不断地滚落。
“我会把孩子生下来,我会乖乖听话,求你了,别为难她……”
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满心满眼的绝望。
身在囚笼,她没有任何办法。
除了博取段屿昂的一点怜悯,她还能做什么?
如炬的目光落在头顶,似乎要将她灼穿。
半晌,段屿昂收回目光,沉声道:“好好养胎。”
自那之后,段屿昂没再来看过她。
最近桑璐梨睡得很浅,一闭眼,便会陷入无尽的梦魇。
恍惚时空交错,眼前的景象不断轮转,偏偏每个都是段屿昂的模样。
冷漠的、温柔的、绝情的……
最后却定格在,他牵着林疏瑶离开,再也不回头的背影。
心脏仿佛痛得喘不过气来,桑璐梨哭喊着唤他。
半梦半醒间,仿佛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:“别哭了。”
一只手轻拂过她的侧脸,带着清冽的沉香。
桑璐梨睫羽扇动,眼眶湿了一片。
这不是段屿昂。
段屿昂最厌恶的,就是她。
那天之后,林疏瑶再没来打扰过她。
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。
又过了几天,母亲发来信息说顾院长给自己做手术后,身体好了许多。
还给她送了条的围巾。
桑璐梨眼睛酸涩地看了条围巾许久,最终笑着将围巾围上。
等出去后,她一定要告诉母亲,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怕冷了。
半夜,院中传来一阵汽车轰鸣,桑璐梨猛然惊醒。
她起身走至窗边,拉开窗帘便见段屿昂站在众人面前,背影恍惚融入黑夜。
保镖将一个人押到他的身前,正是许湛言!
他一身白衬衣沾满了血渍,咬牙怒视着段屿昂:“段屿昂,你还是个人吗!”
桑璐梨心骤然一跳,伸手想要推开窗。
下一刻,却又僵在了原地,听见许湛言吼道。
“桑璐梨她妈还在医院太平间等着人收尸,你凭什么不让她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