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之间，窗外的玉兰树下铺满了凋零的花瓣。
谢政南推开窗户， 让阳光照进来。
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还通着电话：“无论如何，也该让她知道了。您这么拖下去以她的性子，肯定会自己去找答案，京家早在一年前就蠢蠢欲动，不管以前京伯伯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的京家，她现在卷进来，也该把真相告诉她。”
京瓷来谢家，谢屹川跟梁爱珍从来不带她出去参加各种宴请。
她高中毕业过后那一次，谢政南把她带出去参加一个百天宴，外边的人开始纷纷猜测她的来历，京家的人也开始注意到她。
在那之前，谢政南并不清楚京瓷背后藏着这么多故事。事后谢屹川才告诉他的，京瓷是京伯伯跟前未婚妻的女儿。
从那之后，谢政南再也没有单独把她带出去过。
谢屹川在电话里叹息：“当初你京伯伯走的时候，再三强调过，一定不要让她跟京家的人接触。他去海城，除了我和你赵姨，谁都没有联系。”
赵姨是俞太太。
谢政南：“您把旧事捂得这么严实，京家只会不断欺负她，小瓷已经长大成人，重心现在海城，京北对她来说不是故乡，也不是家，发生这么多事，您也看见了，即便以后她嫁人，京家要是骚扰，对她不利，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，护她一辈子。”
谢屹川也很为难，既要尊重故友的遗愿，又不能把京瓷绑在谢家，他也很头疼，所以暂且出去躲几天想想对策。
他几次跟京家说过，京瓷不是锡博的女儿，京家人不信，或许是查到了什么。
“小瓷跟你相处的时间最多，你认为，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，你京伯伯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，让她无牵无挂的活着。”
谢政南知道谢屹川有多为难，嘴角滑过一丝浅淡笑意：“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
谢屹川问：“什么办法？”
谢政南：“让小瓷嫁给我。”
谢屹川：“.......”
谢政南很严肃地分析：“京家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不会对她怎么样，一旦小瓷离开谢家，就会发生在海城那样的事情。险些被人掳走，取了样本拿去验个DNA，我们谢家愧对京伯伯。”
谢屹川觉得不无道理，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：“可你的婚事，你妈另有打算了。”
谢政南：“看来您都忘了，京伯伯当初怎么帮谢家的。”
京瓷来谢家的那天，谢屹川就把他们兄妹二人叫到一起，要他们对京瓷好，不准欺负她。京伯伯当初帮过谢家。
谢屹川被问住。
京锡博离京前有一段时间，谢家老爷子病重，谢政南跟谢政君又还小，梁爱珍跟他是分身乏术。
集团公司由于一批精密核心部件，实验时出现严重问题，直接导致发动机产生调试偏差，对航空领域来说，是件生死攸关的大事！
当年他们都还年轻，京锡博当时还是京北工大重点实验室的科研成员，京家老爷子最为骄傲的一个儿子，京锡博临危受命，参与紧急技术协作，带着团队入驻铂曜，帮铂曜度过了这个难关。
谢政南接着说：“京伯伯过世前，把海城所有的资源都给了铂曜，这算是京伯伯作为照看小瓷的谢礼，小瓷不欠我们谢家的，倒是我们欠她的，我把她娶进门，谁又敢说不合适？”
谢屹川静了良久：“你这个办法虽然可行，那也要经过小瓷同意啊。”
京瓷向往自由，在外头野惯了，估计也不想困在京北做个谢家媳妇儿。
谢政南有势在必得的气势：“我能说服她。”
谢屹川担忧：“这一切未免太过草率了。你也不能因为京家就强制压迫她做你媳妇儿吧。”
谢政南：“一切为了她的安危着想。不行也得行。”
谢屹川就琢磨不明白了，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想娶小瓷，还是真的替他分忧？此刻，谢屹川也有些分不清。
谢政南：“等您回来，把真相告诉她。”
谢屹川于心不忍：“要不，你替我转达。”
谢政南笑：“我当初还小，知道的少之又少，还是您亲口告诉她比较好。”
“.......”谢屹川说，“我现在告诉你。”
谢政南拒绝知道全部。他不能当那个坏人，以后要是京瓷想不通半夜抽他就不好了。
“爸，我已经答应你娶小瓷了，这些事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坐下来好好跟她聊，而不是我随意传达。我帮您组这个局，您今天回来吧，商量一下怎么告诉她，别拖太久。”
“......”
“我还有事情，先忙了。”
儿子挂老子电话。
还有，他什么时候同意他娶小瓷了？
要他娶小瓷还委屈了不成？
谢屹川气得够呛，谢政南要替他分忧娶京瓷。
好处自己占，坏人老子当。
是个好儿子。
*
梁爱珍跟谢屹川不在家，早上除了老太太，京瓷最早起来。
她大清早去扭着刘嫂要俞太太的联系方式。
刘嫂在谢家干了大半辈子，梁爱珍有点什么新鲜玩意，都派她给那些闺中密友送过去，刘嫂自然有俞太太的联系方式。
要了一天，刘嫂也没给她。
方瑙帮她打听俞太太的动向，俞太太这两天都在家，她没机会见到。
一大早，京瓷又去要。
刘嫂说：“夫人说过了，这些电话不能随便给出去的。你去问夫人要吧。”
京瓷摇摇她的手臂：“拜托拜托了，刘阿姨。那俞玖姝的，你总有吧？我约她出来玩啊。”
刘嫂：“我可看得出来你跟俞小姐相互不喜欢，还约她出来玩，你也就哄哄我这个老妈子。”
刘嫂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饭：“俞小姐的电话我也没有。”
京瓷已经扭了她快半个小时了，帮她擦碗，帮她扫地。
刘嫂吓到赶紧夺过她的扫把：“你这是要跟我抢饭碗啊，等会儿少爷要是知道了，我是要被开除的。”
谢政南最疼她，也最不乐意她帮着做这些事情。
京瓷无果，迷迷瞪瞪地坐在厨房，被刘嫂遣回了房间，她连早饭都没吃，补了个觉。
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日上三竿。
谢政南给她发过消息：【早饭在厨房里。】
京瓷翻身一起来，洗漱完，穿戴整齐下楼，给方瑙发了微信消息。
她自己去找就是。
刘嫂看见她下来，去把谢政南给她留的早饭端过来。
梁爱珍这时候回来了。
京瓷眼前一亮：“叔母。”
梁爱珍知道她要问什么，摸摸她的脸蛋：“乖，等你叔父回来再说，今天家里来客人。”
“......”京瓷望着她脚步飞快地走了，她又回餐厅坐着。
谢政君把猫牵着过来，一个多月大点的猫，那粉色牵引绳得有锁链那么粗。
京瓷喝了口牛奶：“你干嘛不直接买个锁链把它四只脚都绑起来负重前行。”
谢政君不理她。
京瓷吃完早饭，方瑙就给她发了消息，俞太太今天在北郊一家茶馆里谈事情。
京瓷拿着谢政君的车钥匙准备出去。
谢政君问：“你去哪儿？”
京瓷：“玩。去不去？”
她往车库走，碰上谢政南的车子刚好回来。
“.....”京瓷一个闪躲，蹲到谢政君跑车后边。
谢政南自己开的车子，从后视镜里看到某人像地鼠一样窜车子后边去了，他下车，径直走到谢政君车子边上：“躲什么，看见你了。”
“......”京瓷站起来。
谢政南手里抱着一束好看的鲜花。见她手里拿着谢政君的车钥匙，问：“去哪儿？”
“出去玩。”
谢政南今天很大方：“去吧。”
“啊？”京瓷怕不是没听错。
谢政南叮嘱：“早点回来。”
然后就走了。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京瓷奇奇怪怪地上了车子。
她开车子到北郊的一处茶馆，看见俞太太一个人在里面喝茶，没有其他人。
京瓷径直走过去：“俞太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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